伍呆呆
我是一個五音不全的人,唯一唱得不跑調的歌就是王菲的《容易受傷的女人》,但凡與朋友一起唱歌,我只能反反覆覆地唱《容易受傷的女人》。
這段時間我還真成了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因整理新屋需要搬動各種物品,胳膊和腿上有擦傷或被撞出瘀青是家常便飯。客廳的書架裝好後,我又迫不及待地連夜把所有的書拆箱擺上書架,擺到凌晨,手腕已是酸軟無力,好不容易放到高處的書沒放穩,掉下來砸在我酸澀的眼皮上,第二天照鏡子,眼皮上一道長長的傷痕,彷彿畫歪了的眼線。與朋友聊起來,朋友打趣道:眼中只有書的人,被書本在眼皮上砸出書痕,亦是浪漫的、充滿書香氣的。
被書砸過之後我仍未收斂,還是很急切地想快速把新屋整理出來,然而成日超負荷地勞動,終是導致短時間內就體力透支嚴重了。而嚴重透支體力造成的後果也很嚴重。
那天我把自己的主臥整理好了以後,就按順序收拾次臥。前業主留下的床還很新,與主臥的床一樣,次臥也是連床墊上的保護膜都沒拆,有了之前的經驗,我熟練地掀起床墊,撕去保護膜。床底是多數人家的衞生死角,我剛住進的新屋也不例外,將床墊下的龍骨架掀起來,準備去擦床底鋪滿的厚厚的灰塵時,我隨手擺放在一旁的龍骨架忽然向外倒去,雖然被我一把抓了回來,但龍骨架下端的薄鐵片卻猝不及防地滑到我赤著的腳前,我的大腳趾上的趾甲便被鐵片硬生生地掀翻,只留下根部連在腳趾上,趾甲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直直地立了起來,直到鮮血湧出淌到地板上,我才驚覺自己受傷了。
所幸熟悉已久的朋友阿晉和肖峰夫婦住得離我不遠,求救電話打過去不一會兒,他們就開著車過來把我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醫生只掃了我的腳趾甲一眼,便告訴我趾甲保不住了,必須拔掉。害怕疼痛又害怕打針的我,在醫生給我注射了麻藥、開始拔趾甲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刻在骨子裏的恐懼,即便醫生又耐心又溫柔地像對小朋友一樣地哄著我,我依舊崩潰地在治療室中鬼哭狼嚎一般慘叫連連,令到等候在外的阿晉和肖峰在看到我完好地從治療室走出來之後也忍俊不禁。
回了家,走到陽臺,龜丞相與龜將軍見我的大腳趾被紗布裹得白白胖胖,竟以為是新的吃食,立刻朝我的腳趾爬過來……被兩隻饞嘴的烏龜嚇到逃回了屋裏,也因此想到,或許我該向龜丞相和龜將軍學習,放慢腳步,不要急躁。新屋最後終會一一收拾好的,而書痕再浪漫,亦應留在除卻眼皮外它該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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